本报记者 高倩 全团完成演出113场，超额完成绩效考核目标；委约《武汉2020》《京城大运河》等5部新作；开展十余年来首次全团拉幕业务考核……这是2020年北京交响乐团交出的答卷。极不寻常的一年留下的波澜还来不及细细回味，2月28日，乐团的新乐季又将在国家大剧院开启。
北交在改变，这与一个人的到来不无相关。2019年底，著名指挥家、打击乐演奏家李飚成为乐团首席常任指挥；去年8月，他正式接任艺术总监一职。雷厉风行的李飚和北交做到了设想太多的“首次”，他们想要回答一个问题：一支大国首都的交响乐团，到底应该是什么模样？
恢复业务考核
音乐家也要意识到“下岗”的问题
去年8月24日上午9时，北京交响乐团排练厅外，墙上张贴的通知前围满了乐手——业务考核马上开始，具体的考核段落终于被张榜公布。气氛有些紧张。没有更多准备的时间，大家按排号依次走进“考场”。一面厚重的幕布横拉在屋子中央，隔开乐手和三位评委，保证考核结果的公平准确。
去年8月13日，李飚被聘为北京交响乐团艺术总监，全团拉幕业务考核是随即到来的一件大事。拉幕考核在北交已有前例，上世纪九十年代，著名指挥家谭利华主导了乐团的拉幕考核，效果显著，但也伴随着质疑甚至威胁。再度恢复拉幕考核，全团上下都有压力。“业务考核毕竟中断了十几年，难免会让有些乐手觉得不习惯。”李飚只对大家说了一句话：“全国每一个交响乐团都要考核，我们作为首都的乐团，更要有担当和责任，给全国同行们做个表率。”
根据70%的考核结果和30%的平常表现，北交重新调整了声部座次，弦乐声部的变化就非常之大。抱怨难免会有，但李飚没有动摇。“北京交响乐团”这块金字招牌太珍贵了，全世界又能有多少乐团直接以首都命名呢？“各个国家的首都交响乐团都是最好的乐团。”李飚也对北交寄托厚望。但2019年，就任首席常任指挥时，乐团的状态让他担忧，处于过渡时期的大家“有些疲惫，也有点儿松散”。那就整顿纪律、考核业务，李飚要尽快为乐团找回“首都交响乐团应有的精神面貌”。
观众则用真金白银给出了答案。业务考核后，北交的乐季演出场场爆满，“贝多芬系列”和“马勒系列”被一些乐迷称为“本年度最好的音乐会”。一位乐迷的评价：“2020年，北交是全国进步最大的交响乐团。”
新官上任点起的“火”，今年还会继续，在声部调整、业务考核、招纳新人等方面，北交将采用更加严格科学的方法。“我们不是抱着铁饭碗在工作，而是必须对艺术和观众负责任。”李飚给出了“狠话”，“‘上岗’和‘下岗’是音乐家必须意识到的问题。”
严谨规划音乐季
要拿出能被认可的作品
去年12月12日，从早10时至晚10时，包括盛原、黄滨、宋元明以及李飚带领的北交在内，超过180位音乐家在中山公园音乐堂上演了四场音乐会和一场讲座。
去年是贝多芬诞辰250周年，国际乐坛策划了众多致敬活动，但受疫情影响，落地实施的极少，这次音乐“马拉松”堪称壮举。此外，从九月开始，北交用三个多月的时间，在线下演奏了贝多芬的全部交响曲和协奏曲。2021年又值马勒、德沃夏克、圣-桑等世界级作曲大师的纪念年份，规划全新的音乐季时，李飚特别考虑了他们的作品。他还计划带领北交冲刺马勒的10部交响乐，这在乐团的历史上是首创，2月28日，新乐季就将在马勒《第一交响曲“巨人”》中拉开大幕。
对于“全集式”的演奏，李飚似乎抱有格外的热忱：“如果一个乐团只能演贝多芬的几部作品而非全部，那绝对不是足够好的乐团，马勒也是一样。这些年里我们落下了很多功课，缺什么，就要补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内，北交频频奔走于郊县，为观众上演通俗易懂的交响乐作品，以至于有人打趣：北交都快变成北“郊”了。“我需要申明，普及性的音乐会必须要有，但它不该成为一个乐团的全部。”李飚能看到大家的辛苦，因为仅是往返的路途，就消耗了乐手们大量精力，“这是客观事实，数量不等于质量。”今年，北交将有计划地减少去往基层地区的演出，“我们需要用更多的时间全面提升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没有好的想法和曲目安排，只靠跑郊县演出，对交响乐团的长远发展没有太大的意义。”在所谓的业绩数字与艺术规律之间，作为艺术总监，李飚更愿意选择后者。
开拓线上空间
改变观念比演100场音乐会还难
去年2月5日，疫情最严重的时刻，一曲《爱的致意》上线。视频中，李飚挥起双手，居留在家的北交乐手们隔着时空奏响了温柔动人的旋律。随后，北交又与津冀两地的艺术家隔空合录了《我和我的祖国》，送上了最为真挚的祝福。
但录制这样一段视频很难。《我和我的祖国》只有几分钟，21名音乐家却连续工作了7个日夜。李飚需要提前录好视频，乐手们按照视频给出的节拍，严格对比指挥的手势演奏，再由单人视频剪接编辑成为完整的一段。尽管困难重重，李飚却没有心软，“再困难，该做的也还是要做。”
线上，是疫情期间演出行业的不二选择。北交的起步有些艰难。“疫情最初发生时，我们查了一下北交的资料，只有一些很早的卡带，在当下这个年代真的不可思议。”线下演出逐步恢复后，乐团坚持“从牙缝里挤出钱来”，为现场音乐会录音录像，到去年年底，已经拥有了10张唱片级的录音。北交还为各个声部录制了线上节目，做成“云端会客厅”。目前，乐团在快手等网络平台上已经积累了几百万粉丝。在云端这片全新的竞技场，北交渐渐摸索出了一条前路。
“观念的改变，比演100场音乐会还要难”，李飚说。北交在经历改变，甚至经历“剧痛”，赞美中也必然夹杂着质疑，对此，李飚做好准备了吗？“一面倒的赞赏是不太可能的，改革尤其会伴随着反对的声音，但只要坚持真理，这些都不足以成为阻碍。”他回答道，“只要不是建立在诋毁基础上的意见，我一定会虚心接受，我们欢迎所有人为北交的发展提出更多更好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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