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有序,万物有时。
眼瞅着,北京的春花含苞待放,胃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阳春三月的美,不仅在树上枝头,更在舌尖触碰香椿、柳芽、榆钱时的“鲜”劲儿。
宋代大文豪苏轼,有一次冒雨赏牡丹,并赋诗:“霏霏雨露作清妍,烁烁明灯照欲然。明日春阴花未老,故应未忍着酥煎。”
一边赏花,一边惦记着酥煎牡丹花蕊……所以说,春风十里,不如吃你。
北京人的春天,都吃些什么?
香椿
香椿,是椿树在春天的树芽,却只有春芽可食用。而且,头茬香,二茬绿。
过去,北京人的四合院里,常常会种一两颗香椿树。不为别的,就为初春时节吃上几口新鲜的香椿芽儿。
有一个不成文的习惯,北京人每年拿到的第一把香椿,都用来炒鸡蛋了。
鸡蛋的焦香,配上香椿散发出的独特香气,一下把美食的享受提到了最高。
汪曾祺曾在《人间滋味》里称,香椿拌豆腐是拌豆腐里的上上品。
嫩香椿头,芽叶未舒,颜色紫赤,嗅之香气扑鼻,入开水稍烫,梗叶转为碧绿,捞出,揉以细盐,候冷,切为碎末,与豆腐同拌(以南豆腐为佳),下香油数滴。
一箸入口,三春不忘。
吃香椿芽最“浓烈”的方式,可能是入油,把挂上面糊的香椿,用小火慢慢炸至金黄,捞出。
一条一条外焦里嫩的香椿,形似小鱼,因此被称为“香椿鱼”。
咬一口下去,内中浓香,伴随着咀嚼,不断扩散到肠胃深处,记忆深处。
北京人爱吃香椿的程度,不好形容,但一定是深之入骨的。
长椿街、香椿胡同、椿树街、椿树胡同、椿树馆等,这些以香椿而得的地名,见证着人们的一往情深。
荠菜
荠菜多是生长在荒地里,或是田埂间。
在北京的公园里,头场春雨后,也偶能见得绿油油的荠菜。
如今,无论是谁,难有去田间地头的机会,只能在阳春三月的特定时节,起早了去菜市场上寻觅。
周作人曾在《故乡的野菜》中称,妻子在西单市场买菜回来,说起有荠菜在那里卖着,便勾起他的思乡之情。
“清晨村童叫卖不绝。或妇女簪髻上以祈清目,俗号眼亮花。但浙东人却不很理会这些事情,只是挑来做菜或炒年糕吃罢了。 ”
北京人吃荠菜,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第一顿都包了饺子。
好吃不过饺子,尤其是猪肉荠菜馅儿的!
北京人“吃春儿”,少不了春卷。
用薄如荷叶的面饼儿,卷上最应季的荠菜、豆芽、肉丝等,卷成约二寸长的长筒状。
两头儿用面糊粘住,热锅冷油,放进去,炸得外焦里嫩,色香味俱佳。
咬一口下去,如置身田野,春风习习,心情舒畅。
荠菜和香椿不同,它鲜嫩多汁,能够把蛋肉荤腥,衬托出鲜爽的气息。
所以,把荠菜剁碎,混着大肉,做成百吃不厌的“馅儿活”,再合适不过。
看似平淡无奇的荠菜包子,吃起来也鲜爽可口,平添了几分春意。
榆钱
以前,胡同里常常看见榆树。每到一开春,就长出嫩绿嫩绿的榆钱儿。
无论是谁从树下走过,都忍不住捋下一把下来,放在嘴里尝一尝。
刚刚长大的榆钱儿味道甜甜的,而且越嚼越甜。
刘绍棠在《榆钱饭》里回忆,“小时候,年年青黄不接春三月,榆钱儿就是穷苦人的救命粮。杨芽儿和柳叶儿也能吃,可是没有榆钱儿好吃,也当不了饭。”
榆钱饭是用九成榆钱儿搅合一成玉米面,上屉锅里蒸,水一开花就算熟。
然后,盛进碗里,把切碎的碧绿白嫩的青葱,泡上隔年的老腌汤,拌在榆钱饭里,吃着很顺口,也能哄饱肚皮。
会吃的主儿,甭管是什么菜,都能做出花样来。
榆钱不仅能裹了面粉蒸着吃,也能做成白面或玉米面的窝头。
在锅里烧上热水,先蒸二十分钟,再焖一会儿。揭开锅盖,腾腾热气中有一股榆钱的香气。
趁热吃,甜甜的味道,便是春的味道。
春天里,你们一般都做啥新鲜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