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甜不过“八宝饭”

除夕之夜的一顿年夜饭，最为国人所看重。冷盘、热炒、火锅、蒸菜，年夜饭餐桌上的每一道菜，不但色香味样样俱全，食材选择和命名意头也得吉利，仿佛这样才能过出热热闹闹的年味：火锅沸煮，是红红火火；有鸡有鱼，叫吉庆有余；炸一叠藕夹寓意家运兴旺如“烈火烹油”；蒸一碗肉丸、狮子头，象征“团团圆圆”……

各地年夜饭的菜谱随南北地域各有所异，但席间大都少不了最后一道压轴甜点，祝福来年日子甜甜蜜蜜。我了解到，无论南北，很多人家都会选择蒸一碗八宝饭作为传统甜品。一来，八宝饭软糯香甜，尤其适合老人小孩食用，广受欢迎；二来，八宝饭上铺陈的杂果或红或黄，配上红绿丝儿，看着格外喜庆，也适合给年夜饭添上明艳的一笔。

一勺八宝饭是我对春节最鲜明的味蕾记忆。它做法虽然看似简单，却需要不惜工本，成品的好坏全靠做饭的人愿意花多少心思。记得每年大年二十九的晚上，外婆总会提前将糯米泡制一夜，赶在糯米上锅蒸制前，还得将糯米煮成八分烂。“八宝饭的糯米入口要越软烂才好，光蒸是不够的，必须提前煮过，这是第一要紧的。”外婆以前总在厨房里对儿时的我絮叨八宝饭所需的工序，一年年下来，竟对要诀记得十分真切。“八宝里莲子必不可少，上锅蒸前也要提前泡一宿，煮个八分烂。此外，莲子要选粒子肥圆，莲肉呈饱满白色的。红莲不能要！粒形瘦长，皮色暗不说，久煮也烂不了。”

至于八宝饭内其他“八宝”的种类，则没有明确的限制，不但各家的选择有所不同，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物流的便利，出现在八宝饭里的新食材也越来越多，也让八宝饭这一传统风味焕发出更多新的花样，可以镶上不少在过去难得一见的坚果蜜饯，让老人们尝尝鲜：美国的葡萄干、李子干、西梅、巴旦木，泰国的菠萝干、龙眼干，地中海的无花果，土耳其的杏干，越南的腰果，巴基斯坦的松子等等……把这些配料一圈圈铺在碗底，轻轻放上糯米，拌上些猪油，填上早早预备好的豆沙，蒸熟后翻扣在盘子内，浇上稀释的冰糖汁，表面再放上几颗车厘子，就可以端上桌。

不仅是我，对很多人来说，八宝饭都是春节里最“甜”的“节趣”。“今年在旧金山过年，饺子、配菜都是中餐馆里端回来的，我自己就蒸了一碗八宝饭，食材也好买。没想到却把我妈乐坏了，说看着传统喜庆，是典型的中国味儿，一个劲儿地拍照。我老公的那些白人亲戚们，对这种软软甜甜的口味也能接受，当成甜品分着吃，说比饺子新颖。”在美国的发小儿大年初一发来微信和照片向我“嘚瑟”。长大后外出求学工作的我们，庆祝春节的地点也从故乡散向了大江南北甚至东西半球，但那碗糯米晶莹，豆沙红亮的糯米饭却成了心中最柔软的记忆之一。              袁璐

插图 冯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