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舞台脸谱要原汁原味

打从十二岁登台，开始学画第一个京剧脸谱起，盛华已整整勾画了六十年。在他的家里，四百余个他亲手绘制的脸谱，将厅堂墙壁装饰得满满当当，欧阳中石为他留下了“以面分人”的墨宝。

对于一名花脸演员来说，勾脸这门技艺，称得上是必备的基本功。学戏八年，盛华在自己脸上勾画了无数脸谱，也画出了他发自内心的热爱。一本《京剧脸谱图说》，更让盛华下定决心，拜刘曾复为师，潜心学习脸谱绘制——这一学，就是十七年。

2012年6月27日，刘曾复赫然长逝。担负着老师留下的遗愿，盛华从不敢懈怠：“京剧舞台脸谱和实用型脸谱，图案型脸谱不同，这是源头。我要把我们原汁原味的京剧舞台脸谱发扬光大。”

盛华，1946年6月生于北京，京剧花脸演员，东城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京剧脸谱绘制代表性传承人。盛华12岁考入中国戏曲学校(院)，专攻花脸，曾受教于李春恒、侯喜瑞、宋富亭、孙盛文、赵荣欣等前辈名师，登台演出过《草桥关》、《锁五龙》、《除三害》、《恶虎村》等剧目。多年来，盛华潜心于京剧舞台脸谱的研究与绘制，1995年拜京剧研究家、当代京剧脸谱大师刘曾复为师，随刘曾复系统学习了京剧舞台脸谱理论，受师耳提面命，颇有成绩。盛华绘制的京剧舞台脸谱皆有出处，讲求实用，精美传神、章法严谨，成为许多海外人士收藏珍品。盛华著有《京剧脸谱图解》、《中国戏曲脸谱欣赏》等相关著作，此外，还完成了一幅由1062幅脸谱组成的45米巨幅长卷，成为国内较为完整的京剧舞台脸谱资料。

唱花脸要学会勾脸

“我小时候嗓子好，1958年，我考入中国戏曲学校（中国戏曲学院前身），学习花脸专业，也就是生旦净末丑里的净角。”打从12岁起，盛华先后受教于李春恒、侯喜瑞、宋富亭、孙盛文、赵荣欣等梨园名师，学戏八年，在京剧传统戏方面打下了坚实基础，“特别是在勾画脸谱方面，得到了非常精心的教诲。”

盛华清晰地记得，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勾脸上台：“那是1958年的冬天，我和李维康、王琏一起到中南海怀仁堂为刘少奇同志演出，演的是《二进宫》，赵荣欣老师为我勾脸。他告诉我，唱花脸，一定要自己学会勾脸。”

1959年，盛华在《恶虎村》这出戏中出演濮天雕，尚且年幼的盛华不知道该勾什么脸，请了白庆祥为他勾脸，“白老师拿着笔很快就勾完去洗手，我拿镜子一照，发现只画了一半，当时我就愣住了。白老师让我比着葫芦画瓢，另外一半自己来。他对我说，‘以后你再唱濮天雕，让我勾脸是不可能的。’”盛华只得硬着头皮自己来，“老师对我说，勾脸这门技艺学不好，那是不合格的花脸演员，这句话我一直记得。”

钱氏脸谱为“天下一品”

出生于1862年的钱金福，在脸谱界非常著名，盛华说，“他创作的脸谱，被京剧界推崇为‘天下一品’。《定军山》里的夏侯渊，过去都画成歪脸，像个草包。钱先生觉得不妥，做了彻底创新，把原本的黑碎脸，勾画成黑花三块瓦。观众们听说钱先生创作了一个新脸谱，都争着买票去看。”这些脸谱故事，盛华如数家珍。郝寿臣也是一位脸谱名家，“为了更加贴切地表现人物，他反复在家里研究，不知道进行过多少次修改，最终形成了郝派曹操的脸谱。”在盛华看来，这都是舞台脸谱谱式不断创新发展的明证，“和原汁原味并不冲突。脸谱两个字有着深刻的涵义，所谓‘脸’，指的是演员的脸，而‘谱’指的是必须要有一定的章法和规范，每一笔皆有出处。”

完成遗愿绘脸谱长卷

刘曾复，同样是一位脸谱大家，“1960年，梅兰芳先生在文艺座谈会上留下了这样几句话：‘四年前，有朋友介绍医学院教授刘曾复同志来谈，他研究脸谱有二十多年，掌握了各派勾法的特点，我曾借读他的著作，确有独到之处，将来在这方面的整理研究工作，可以向他请教。’这是梅先生对刘老的肯定。”刘曾复的《京剧脸谱图说》一书令盛华着迷，凭着一腔热衷，盛华四处打听，想要拜师，后经同学耿其昌介绍，又得朱家溍引荐，总算得到首肯，“我是刘老在脸谱绘制方面的第一个弟子，跟了刘老十七年。”

刘曾复一生记录了许多早已失传的戏剧人物脸谱，还将自己亲笔绘制的214个彩色京剧脸谱留给了盛华。2012年1月9日，刘曾复因病住进了北京友谊医院，直到撒手尘世，盛华一直陪伴在恩师身边，“老师给我留下了两个任务：一是为京剧脸谱正名；二是要传承。”为了完成恩师的遗愿，盛华按照京剧脸谱的范式，收集整理了1062幅脸谱，将其装裱成一幅长达45米的长卷，形成了较为完整的京剧舞台脸谱资料，“这些脸谱留在世上，一定有它的用处，因为很多脸谱失传了，很多剧目绝迹了。”

如今，七旬有余的盛华，依然奔波于学校和社区，讲授京剧脸谱知识和绘制技巧。去年7月，他还收下了八位入室弟子，只因为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把我们原汁原味的京剧舞台脸谱发扬光大！”

北京晨报记者 何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