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 | 旧曲新音,金声玉振 ——天津时调艺术家王毓宝(下)

  • 2019-11-05 16:28:24
  • 天津非遗中心

时调革新

新中国成立后,天津在1953年初成立了天津广播曲艺团,在曲坛已经崭露头角的王毓宝被吸收进来,成为一名新文艺工作者。这一时期,广播曲艺团里名家济济,同时加入广播曲艺团的曲艺演员还有相声演员马三立、郭荣启,单弦演员雪艳花,京韵大鼓演员桑红林,河南坠子演员马小荣,等等。新的演出团体告别了过去大家搭伙演出的旧模式,以崭新的面貌迎接新社会的检阅。

由于传统时调的题材范围较为狭窄,其中大量描摹旧社会男女间感情的唱段在当时被认为格调不高,因此曲艺团领导动员刚入团的王毓宝改行唱单弦。要放弃已经操持多年的时调表演,这让王毓宝没法接受,生性耿直的她干脆拒绝了团里的安排。后来,经团里多次做她的思想工作,她才勉强答应。不过,老话说的好“术业有专攻”,王毓宝演唱的单弦很快被观众批评“有时调味儿”,搞得她啼笑皆非,这个改行的尝试也只得作罢。

不过,这次不成功的尝试却让生性好强的王毓宝暗暗下定决心,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使人们打消对时调的偏见,让传统的时调艺术在新时代重新焕发青春活力。当时曲艺团各个曲种都在说新唱新,纷纷创编上演一些反映新社会新时代的曲目,王毓宝也不甘落后,她邀请了曲艺团的弦师祁凤鸣和音乐编导姚惜云两位老师,同她一起组成时调创新小组,后来又陆续有王海文、王文川、李源通等几位琴师加入,大家集思广益,共同对时调进行革新,创作新的时调作品。

经过一番紧张的创作、改编和排练,王毓宝的团队拿出了他们第一个新作品——《摔西瓜》。《摔西瓜》是一段充满浓郁乡土气息的唱段,唱词生动幽默,改编自河北深县的同名民歌,曲调方面则在“靠山调”的基础上,对一些原有唱腔进行了精心设计和删改,将传统的“靠山调”中繁复冗长的前奏和间奏适当简化,得以更准确地贴合作品幽默风趣的主题。

在演唱技巧方面,王毓宝博采众家之长,结合自身“甜美、清脆”的嗓音特点,将时调老前辈高五姑创制的“疙瘩腔”巧妙地糅合在作品中。这也成为了日后王毓宝独具个人特色的演唱技巧。在编曲和配器方面,王毓宝和几位琴师不断摸索试验,一改过去时调只有三弦和四胡两种乐器伴奏的单调场面,增加了乐队的编制,大胆地将扬琴、京胡、二胡、琵琶、笙和低音胡等多种乐器运用到时调表演中,根据舞台效果,最终确定了三弦、四胡、笙、扬琴和低音胡作为时调表演的固定乐队编制,从那时起一直沿用至今。

1953年,王毓宝的新作品《摔西瓜》在天津工人剧场首演。开演后演员还没露面,笙管齐鸣的乐队前奏声就已赢得了观众们的碰头彩,王毓宝随后的演唱从唱腔到形体动作都令津门曲艺观众眼前一亮,领略到经过改革创新之后的时调精品的艺术魅力。这次创新尝试获得了空前成功,不仅得到了观众的认可,全国各地的曲艺同行也纷纷来天津学习观摩。正是在这一年,以《摔西瓜》为代表的经过改革创新的时调曲种被正式命名为“天津时调”。在谈到天津时调的命名时,王毓宝先生不无自豪地说:“这个曲种过去就叫时调,不叫天津时调。现在所说的天津时调就从我这儿起的。为嘛叫天津时调呢?是说咱这个曲种就是天津的趣味儿,天津字儿,天津味儿,咱就叫天津时调吧。”可以说,王毓宝就是天津时调艺术的创造者和先行者。

与时俱进

《摔西瓜》的成功,使王毓宝对天津时调新作品的创作热情愈发高涨。在随后的几年里,王毓宝先后参与创作演出了《制寒衣》《提意见》《想心事》等反映新社会新生活的曲目,同时对很多传统唱段进行了精心改编,挖掘整理了“老鸳鸯调”“新鸳鸯调”“拉哈调”“悲秋”“大数子”“怯五更”等有代表性的时调曲牌,丰富了天津时调的调式和曲目。

王毓宝的另一座艺术高峰是在1958年北京举办的第一届全国曲艺汇演上,天津广播曲艺团推出了以“根治海河”为题材的天津时调作品《翻江倒海》,王毓宝是这部作品的主要编创人员。这首曲目的唱词由曲艺团的几位编剧集体创作,唱词脚本王毓宝直到汇演前一周才拿到手,留给她编曲排练的时间很有限,再加上她每天两场的业务演出还要占去她的大部分工作时间,王毓宝只好利用业余休息时间同几位琴师加紧排练。

谈到这部作品的排练,王毓宝有一肚子苦水:“《翻江倒海》是集体作的词曲,编导组每个人都对唱词参与意见,直到临出发前还改了一句词。排练时词还没唱顺,没囫囵过,就这样揪着心去坐火车上北京参加全国曲艺会演。哎呀!可难死我了!”

王毓宝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站在了北京全国曲艺会演的舞台上,虽然新作品掌握得并不熟练,但她用饱满的热情、真挚的情感和精湛的演唱弥补了这一不足。“我上台时心里想着干脆豁出去了,到台上慢慢一句一句唱,没想到演唱时台下一句一个好。哎呀!演出结束时鼓掌声停不下来,我这一个节目观众简直就不让下台了,这时我心里总算踏实下来,这就算得奖了吧!”在这次曲艺汇演中《翻江倒海》获了奖,但王毓宝每当提及,总是谦虚地认为自己当初没准备充分,得奖实属侥幸。

王毓宝携弟子刘迎、刘渤扬演唱了天津时调《军民鱼水情》

“文革”期间,曲艺演出活动陷入低谷,然而即使在这段文艺界万马齐喑的低潮时期,热爱天津时调的王毓宝却依然砥砺前行,为观众奉献出一部天津时调的经典作品——《军民鱼水情》,王毓宝在这部作品中创造性地将京剧中的“数板”技巧运用到天津时调中来,使得作品的音乐性更加丰富多彩。提起《军民鱼水情》,可能是王毓宝最为人们所熟知的作品,唱词的第一句“红旗飘飘”当年曾风靡津城的街头巷尾,不分男女老幼几乎都会哼唱,难能可贵的是,这部作品虽然诞生在那段特殊的岁月,但唱词感情真挚、质朴自然,作品中丝毫找不到那一时期的烙印,再加上旋律优美、朗朗上口,因此传唱至今,仍然是天津时调演出中最受观众欢迎的曲目。

“文革”后,王毓宝又推出另一部代表作品《梦回神州》。王毓宝的作品始终走在时代的前列,这部描写改革开放后两岸同胞心心相印的作品体现了她与时俱进的艺术理念。《梦回神州》套用的曲牌是时调中的“老鸳鸯调”,这个曲牌因其来源于旧这会青楼中传唱的“鸳鸯调”,曾被蔑称为“窑调”。但因其旋律舒缓,腔调哀怨悲凉,非常适合表达《梦回神州》的感情特征,王毓宝顶住心理压力,毅然加以实践应用,作品问世后特别受观众的喜爱。值得一提的是,这部作品还首创性地将慢板“老鸳鸯调”和二六板“老鸳鸯调”前后衔接,并糅合了“靠山调”的部分变化曲式,形成了较为复杂的套曲结构。这种大胆的创新也彰显了天津时调的创作日趋成熟。

金声玉振

王毓宝的时调技艺得自自己的父亲,但她在日后的舞台实践中并不保守,对时调界前辈艺人的演唱特点博采众长兼收并蓄,结合自身嗓音条件摸索出一条适合自己的演唱之路,形成了自己独有的演唱风格。如曾经私淑时调前辈赵小福擅长的小口“靠山调”和高五姑的“疙瘩腔”,甚至为了学习时调名家姜二顺擅长的“山西五更调”正式拜其为师。

王毓宝在收徒现场讲话

王毓宝不到三十岁就已经开始收徒弟,她的大弟子陈桂林早已过世,另外两个年纪大的徒弟郭菊萍、陈富贵也早已退休在家,而她自己却保持着常青树般的舞台生命,直到八十多岁高龄才逐渐淡出舞台。即使不能再参加演出,王毓宝仍然兢兢业业地教徒弟、带学生,如今弟子门人已逾百人,其中有活跃在曲艺舞台上的专业演员,也有在曲校艺校刚刚开始接触天津时调艺术的年轻学子,可谓是桃李满园,硕果累累。

难能可贵的是,她曾经指导点拨过的票友和业余爱好者更是不计其数。在看待天津时调艺术传承的问题上,老人动情地说:“我从小就喜欢时调,老腔老调我也会唱,但我还是改革了,只要观众需要,我愿意接受新生事物。今年我已经九十多岁了,还在继续收徒传艺,就是非常希望能把这门艺术传下去,不仅仅是我传承,我的徒弟也要传承,我也不让他们保守。”

王毓宝对天津时调艺术的贡献是无人能及的,她开创了这个曲种并将其发扬光大。2006年,作为天津曲艺艺术中最具代表性的曲种,天津时调被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王毓宝先生被评为天津时调艺术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正所谓:集大成者,金声玉振!

·END·

  • 编辑:罗薇
原创声明:本文是北京旅游网原创文章,其最终版权仍归北京旅游网所有,转载请注明来自北京旅游网

征文启事

为能让网友分享自己美好旅途,记录旅途美好回忆,北京旅游网特面向全球网友公开征集文旅类稿件。范围涵括吃喝玩乐游购娱展演等属于文旅范畴的内容均可,形式图文、视频均可。

稿件必须原创。稿件一经采用,即有机会获得景区门票、精美礼品,更有机会参与北京旅游网年终盛典活动。

投稿邮箱:tougao@visitbeijing.com.cn

咨询QQ:490768046

北京旅游网京ICP备17049735号-1京公网安备 11010502035003号

版权所有:北京市文化和旅游局宣传中心(北京市旅游运行监测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