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哥哥”欧阳奋强现场朗诵《红楼梦》原著“林黛玉进贾府”节选，眼中含着泪花。
本报记者 徐颢哲
“7点钟，如果盒饭再不来，只能委屈各位老师先落座，实在是对不住大家了。”上周六傍晚6点40分，人民大会堂后台，恐怕没有人比“宝哥哥”欧阳奋强的心情更焦灼：一边是7点半“87版电视剧《红楼梦》开播三十周年再聚首”纪念音乐会即将开始，一边是因为演出音乐团人数增加，原定给编剧周岭、刘耕路、周雷等当年主创的晚餐迟迟未到。
这次三十周年再聚首，活动分为两部分：上午在北京植物园黄叶村曹雪芹纪念馆，百位当年《红楼梦》主创走过红毯；晚上在人民大会堂的纪念音乐会，当年电视剧主题曲《枉凝眉》的原唱陈力、《聪明累》的原唱王洁实齐齐献声。
近期的超负荷运转，让54岁的组织者欧阳奋强有点吃不消，当年那个眉目含情的“宝哥哥”，两鬓已有不少白发。现场他像一位忙碌的剧务，一会儿出现在签到台接待嘉宾，一会儿又被叫走解决停车问题。只是“宝哥哥”眼里的坚定，还和三十年前一样：一朝入红楼，终生梦不醒。
令人感动的是，出现在红毯的87版《红楼梦》主创们仍然用剧中的关系称呼彼此，整个现场像一场大型同学聚会。担任主持人的“探春”东方闻樱介绍“贾环”扮演者王蔚时，开口就是“我弟弟”；“薛蟠”陈洪海将“香菱”陈剑月、“夏金桂”杨小杨，统称为“我屋里的”；“平儿”沈琳为导演王扶林送上自己的书画作品，“琏二爷”高宏亮在一旁夸道：“我屋里的就是这么有才！”
87版《红楼梦》之所以经典，离不开背后庞大的“红学”顾问团。上午的纪念会上，满头白发的导演王扶林一上台，就感谢了红学家胡文彬先生，“他是我以及电视剧《红楼梦》的领路人，他为我推荐了周岭、刘耕路、周雷三位编剧，而且指出了拍摄中的重大错误。”王扶林回忆，当年拍《红楼梦》时，剧中街道的牌匾原本刻着“荣宁街”，胡文彬先生指出应该叫“宁荣街”，“我们连夜更换了牌匾，否则可能一错到底，你想想秦可卿出殡，元妃省亲这样重大的场景怎么可能重拍？”
晚上音乐会的重头戏，是众多当年《红楼梦》主题曲的“原音重现”。已经年过六旬的陈力，从国外“打飞的”回到北京，来不及倒时差就站上舞台，现场演唱《枉凝眉》《秋窗风雨夕》《分骨肉》，最后演唱的《葬花吟》更是引发全场大合唱。她动情地说：“我已经走在人生第三个30年上，过去的30年，我把最美的歌声献给了87版《红楼梦》。”
王扶林当年为《红楼梦》找作曲时，有两个想法，“一是古典和现代要结合好，二是一定要在青年人中传唱开”，所以找到了已经写出《太阳岛上》《牧羊曲》《大海啊故乡》多首流行歌曲的王立平。而陈力当时只是长春一汽流水线上的化验员。当初曾有不少人质疑：“为什么要找个写流行歌曲的作曲家？为什么找个工人唱红楼？”最终，王扶林顶住了压力。重聚现场，他自豪地说：“时间证明我是对的。”
音乐会上还有一个环节，感动了全场观众。那就是欧阳奋强、邓婕、东方闻樱等主创现场朗诵《红楼梦》原著中“林黛玉进贾府”节选。“群钗遇黛玉”的创意来自王扶林导演，就是为了追忆已经离世的“林妹妹”陈晓旭。
屏息凝神，时间仿佛回到三十年前。为陈晓旭配音的张海玲出现在舞台上，用大家熟悉的声音念出：“这来者系谁，这样放诞无礼？”当年的“林妹妹”回来了！随后“王熙凤”邓婕念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眉目间满是“凤姐儿”当年的神态，引发现场掌声不断。“宝哥哥”欧阳奋强终于出声，在全场观众期待的眼神中，一句“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念出，眼中已有泪花闪现。
主创声音
“这可能是剧组最后一次聚会”
欧阳奋强透露，原本牵头聚会的“薛蟠”陈洪海去年底心脏手术，于是重任到了自己肩上。事实上，欧阳奋强很早之前就想通过一个方式，来纪念当年大家一起经历的87版《红楼梦》往事，于是他的微信公众号“欧阳宝玉”应运而生。他也花了两年时间，撰写新书《1987，我们的红楼梦》，几乎采访了剧组的每一个人。欧阳奋强通常是采访了一位主创，再找另一位主创，所以这次的三十周年再聚首，才出现了一百多位剧组嘉宾。
经典的作品在很多年后，依然被人们铭记。在曹雪芹纪念馆，媒体的摄像机挡了“红楼迷”们的视线，在一片“观众看不见”抗议声中，摄像机位挪到一边；在人民大会堂音乐会现场，面对《红楼梦》作曲王立平“30年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喜欢”的提问，现场齐声回应因为“好死了”。邓婕感慨：“原本以为当年的景象只是昙花一现，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光环还在。”
不过，看似热闹的纪念活动，有着些许伤感。“这可能是我们剧组最后一次聚会了”，这是许多主创们共同的感慨。2007年，“黛玉”陈晓旭因病去世；2008年，年龄最小的“板儿”李玥因车祸离世；年长者“贾赦”李颉2016年过世。远在美国的“宝钗”张莉，听说聚会，表示“说什么都要参加”，结果临行前得了重病未能成行；而“王夫人”周贤珍已经85岁，总导演王扶林已经86岁高龄。下一个十年，红楼梦中人，更可能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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